来源:晋中日报时间:2024-11-22
板坡古槐就在我家门前,说得准确点,应该说它根植在所有板坡人的门前。它伟岸高大,遮天蔽日,岁月淘洗,傲然独立,何人所植?树龄多少?无从考证。
从我记事到如今,已近半个世纪,风云变幻,天翻地覆,岁月带走了多少故事,在我的眼里,唯一不变的就是这株老槐。我常常问奶奶,这树究竟有多少年?奶奶笑着说,她也问过她的奶奶,她奶奶也问过她的奶奶,答案却是惊人的一致,她们小时候看到的槐树,就是现在的模样。不知道有多少代人,在槐树下渐渐长大,又慢慢变老。它见证着板坡人的悲欢离合,承载着板坡人的喜怒哀乐。
春天到了,仿佛一夜之间树枝伸展了许多,树叶渐渐稠密起来,浓郁而鲜艳,满树的槐花,鲜浓黄白,团团簇簇,如同一株奇特的梨树,开满了怒放的梨花。整个村庄花香弥漫,一呼一吸间,让人神清气爽,心旷神怡,沁人心脾。孩子们在树下砸油油、踢毽子、打懒汉,热闹非凡又生机盎然,多么美好的一幅春的画卷啊。
夏日悠长,烈日当空。我们儿时没有空调、电扇,树下乘凉成为绝好的选择。参天古槐,枝繁叶茂,像一把大伞支撑着,将伞里伞外分割成两个世界,伞内清凉爽快,伞外酷暑难耐。农忙一天的人们,悠闲地拿把折扇,谈论着村里的大事小事,庄稼的长势好坏,外面的所见所闻。
秋高气爽,落英缤纷,树下的儿童,透过树枝,仰望成群的大雁。农忙时节,大家不敢散漫,来到树下,从腰间取下别着的旱烟枪,蹲在地上,狠狠地挖一锅,猛抽几口,将烟灰在鞋底啪啪磕尽,便匆匆收了烟枪,拿了扁担,往地里赶去。
冬日的老槐苍凉遒劲,深沉而老到,粗壮的躯干,拧着一个个疙瘩,像一群健美的壮汉,裸露着一块块结实的腹肌,昂扬向上,姿态万千而蓄势待发,对抗着凛冽的寒风,迎接着漫天飞舞的雪花,期待着又一个充满希望的春天。
在这棵大树下,走出多少人才,散布在祖国各地,但不论走多远飞多高,他们的根与槐树早已盘根错节、血脉相连,槐树是他们魂牵梦绕的家。每每听到谁家的儿子回来了,你不用去他家,只在老槐树下等不了多时,他们总会来到树下观赏拍照合影。
现代文明,将板坡静谧的山丘,变成繁华的街道。稻花香里的一片蛙声,被车水马龙的喧嚣所取代。人们既兴奋又担忧,可能不会太久,旧村将不复存在,全村人难以割舍的还是这株老槐。老槐在,板坡人的魂就在,槐树支撑着的并非只是树枝,还有板坡人的乡土情结和精神世界。
老槐在村里人心中,是神圣的,也是神秘的。当人们身处逆境、进退两难、难以抉择时,总想祈求保佑、逢凶化吉、遇难呈祥。每到逢年过节时,总有人给它身披彩带,托福老槐,表达对美好生活的期盼。
老槐,在感召着远在异乡的板坡儿女,庇佑着异乡儿女平安健康,守护着家乡儿孙的幸福安宁。
姚会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