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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实写虚的微雕艺术

来源:晋中日报时间:2024-08-16

曹建红

对小小说情有独钟,缘于儿时的一些记忆。我生在太行山深处一个偏远的小山村,祖辈务农。

乡下的贫困不仅在物质的紧张,更在于精神生活的匮乏。农活之余,村民们为数不多的文化活动,除了在年节期间请戏班子唱几场大戏之外,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家家户户墙上的有线广播盒子,定时听听电台播送的新闻联播和广播剧,可以毫不夸张地讲,这就是山里人联系外面世界的唯一途径。

40多年前,我几乎是听着广播长大的。至今还记得王刚的《夜幕下的哈尔滨》,袁阔成的《三侠五义》,是多么让人着迷。学校是复式班,没有大城市的图书馆,像《平原枪声》《吕梁英雄传》《三国演义》《红楼梦》等长篇文学作品都是那个时候听来的。

学生娃们尚且如此,我们那些老乡就更没有享受文学熏陶的机会了。不过在田间地头,歇晌之暇,我发现还是有不少农人,手捧一本薄薄的杂志读得津津有味。

这就是所谓的“一袋烟小说”,他们短小精悍,寓意深刻,富有生活气息,反映当下生活,很接地气,深受老百姓喜欢,茶余饭后成了人们精神上的一种享受。

半个世纪之后,我国进入信息化数字化时代,碎片化阅读的普遍化,为小小说的发展提供了有利条件,但另一方面又客观上对小小说从内容到形式的提升有了更高的要求,不然很容易被爆炸式增长的信息流淹没。

如何用尽量小的体量反映尽可能广阔的社会面貌,就成了小小说创作的一个重要的艺术技巧。毕竟与中长篇相比,小小说不可能在有限的篇幅内承载更多的细节,宏大的叙事。

这就要求小小说作者另辟蹊径,通过特殊的艺术手段来达到“小小说,大体量”的艺术效果。比如借鉴诗歌、戏剧、绘画等艺术门类中以实写虚的技巧,举重若轻,以一当十;比如唐诗中,“窗含西岭千秋雪,门泊东吴万里船”,借用眼见之小实而写眼不可见之大境之虚;比如台上三五人,喻指百万兵的戏剧化笔法。

在这一点上欧阳明《挂在故乡的钥匙》(原载《山西文学》2020第一期)就是这样一篇具有探索意义的成功之作。这篇小说从小处着眼,借一串小到可以忽略的钥匙这一小物件结构全篇,并不刻意情节的叙述、环境的描写、人物的塑造,而是以城市化进程中“正在消失的村庄”何去何从的宏大历史洪流中一串无人经管的钥匙的经历,深刻反映了当下乡村振兴的艰巨性和必要性。

小小说独特的艺术魅力,也正在这微雕般的技法之外熠熠生辉。我爱小小说,因为她是大众化的艺术形式。